黑口子,小田螺的故事

又到了周末的时候,小田螺要回家一趟了,但是这次回去跟以往不同,老姚有些不放心,说你确定现在要跟你父母挑明我们的事情吗?是不是等高考结束了再说,万一现在家里闹到鸡飞狗跳墙,你还怎么准备高考。等你明年思想进一步成熟了,也许那个时候你会有新的想法。小田螺叹口气说,这个事情等不了,你不明白,现在跟你说了也没有用。高考你就不用担

又到了周末的时候,小田螺要回家一趟了,但是这次回去跟以往不同,老姚有些不放心,说你确定现在要跟你父母挑明我们的事情吗?是不是等高考结束了再说,万一现在家里闹到鸡飞狗跳墙,你还怎么准备高考。等你明年思想进一步成熟了,也许那个时候你会有新的想法。小田螺叹口气说,这个事情等不了,你不明白,现在跟你说了也没有用。高考你就不用担心,什么也不会影响我,我相信自己的定力和调节能力,不把事情挑明,憋在我心里,反而会影响我考试准备的。

那天姚老师一直陪着小田螺走回家,十几里的路程,两个人越走越慢,小田螺心事重重,眉头紧锁,显然既紧张又害怕,老姚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,就只是牵着她的手,两个人都不说话。

她的家在一个叫南岭的村子里,是一个高高的山岗的顶端,那天早晨下了一点小雨,雾气比较浓重,远远看去,若隐若现的小村子像是在水墨画中。听得到村子里面鸡鸣狗吠,牛儿脖子上铃铛的叮咚声传出很远。

距离村子不远处,路边有一座荒废已久的山神庙。小田螺说你就送到这里吧。有什么事情晚上我返回学校再说。老姚摇摇头说,我就在这里等你,你不回来我就不走。他总归不放心,又叮咛了很多,说一定要好好跟父母说,他们听了发脾气是正常的,哪家的父母亲也受不了自己女儿嫁一个半老的男人。绝对不能跟他们吵架,不要激化矛盾,有什么事情都慢慢来,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。小田螺说你放心吧,我父母很疼我的,自小我在家都是他们的掌上明珠,他们不会太为难我。

临别的时候,老姚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,舍不得撒手,感觉到她小小的身体有些发抖,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。小田螺强笑着说,怎么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,没有那么严重的,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的好消息。

从中午开始,老姚一个人在破败的山神庙大殿里面等着,坐立不安,墙上的壁画大部分剥落了,残留的鬼神画像面目狰狞。山风呼啸而过,让他从心里感到寒冷。遇到这样的事情,姚老师明白,仅仅依靠男人的所谓勇敢和担当解决不了任何问题,要靠谋略和智慧,还需要有帮手,才有可能在面对巨大压力的时候,还能有一定的胜算。。

他在小镇上只有一个朋友,那个人叫李瑞,当年他来学校的时候,李瑞还只是中学化学组的一个实验员,李瑞被学校指定为姚老师的助教,有点师徒的关系成分,本来姚老师想好好培养他成为一个优秀的化学老师,后来发现他志向远大,总是想着要出去做大生意,知道他早晚会离开学校,也就放弃了培养他的念头。李瑞出去外面找项目,经常都是姚老师帮他代课,学校领导追问李瑞不安心学校工作的事情,也都是姚老师帮助他蒙混过关。所以慢慢两个人成了半师半友的关系,也颇能谈得来。

两个人更深的交情是李瑞辞职出去后建立的。李瑞眼光很独特,在这个遍地都是小煤矿的镇子里面,他和几个朋友筹集了一笔资金,想接手一家即将倒闭的国营小水泥厂

煤矿经营好坏,很大程度上要靠运气,巷道一开始掘进,就花钱如流水,虽然苦镇这个地方煤炭蕴藏丰富,随便一个地方打下去,都能见到煤,但是要赚钱,需要几个因素,一是要遇到高质量的富矿,二是要煤炭行情好,尤其是第三最重要,不能出现煤矿透水冒顶或者瓦斯突出等严重事故。那个年代经营煤矿,一般都是先开一个黑口子,赚了足够的钱,才扩大规模,进行机械化开采,并且把煤窑注册洗白成正规企业,因此想开煤矿赚钱,受牵制的因素太多。

所以李瑞才别开蹊径,选择了水泥厂。镇子周围方圆百里之内,就只有这唯一的水泥厂。只是之前因为产品质量不过关,经营不善,成本又高,加上管理人员素质低,总之都是老式国营企业存在那些通病,才造成水泥厂经营不善。

当李瑞犹豫不决,找姚老师商量的时候,姚老师力主他尽快拿下,他分析了一番,目前水泥厂遇到的所有问题,几乎都是管理体制造成的,包括技术以及质量问题都很容易解决。水泥厂实质上就是一个化工和材料的制造过程,有关的技术问题,在姚老师这种曾经的高校化工专家眼里,基本就是小菜一碟。

李瑞听了他的话,果断拿下了水泥厂,又聘请姚老师做技术负责人,改造了厂里老旧的设备,革新了配方,水泥厂面貌焕然一新,李瑞也成了古树镇人尽皆知的下海成功的企业家。他本人很感谢姚老师的帮助,有时候也会请姚老师帮忙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。为了联系方便,给姚老师配了一个那时很罕见的大哥大电话。每年几万块的电话费也是水泥厂帮着交。

姚老师拨通了李瑞电话,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,他打这个电话的意思主要是想让李瑞帮忙出出主意。李瑞起初本来还在开玩笑,说他老牛吃嫩草,老树开新花。后来听说田丽萍家是南岭村的,语气就有些凝重,说南岭村是田姓家族,村长兼族长田明泰是个老封建,人又很霸道,村子里面的大事小情,都要经过他点头才行。这个事情如果他要插手,就会很麻烦。不过现在田明泰新开了一个焦化厂,生意很忙,经常也不在村子里,也许他不会像以前那样管闲事。

他又建议姚老师多准备一些现金,关键时候也许能够派上用场。如果姚老师身上钱不够,马上派司机送两万块过来。姚老师说暂时不用吧,如果需要再开口借。姚老师帮忙水泥厂解决了一些关键技术问题,李瑞几次要给他钱做酬劳,都被他谢绝了,他还是那种老式知识分子风格,帮着厂里解决一点技术问题,不过是觉得举手之劳,哪里好意思跟朋友要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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